2024 年 5 月 15 日

從鳳凰山麓到陳有蘭溪(鳳凰谷鳥園─坪瀨琉璃光園區)—找尋清八通關古道的遺跡

自從前年在鳳凰谷鳥園看見「萬年亨衢」巨石之後,我就開始對八通關古道產生興趣,凡是跟古道及吳光亮將軍有關的遺跡,都想親自去查訪。

八通關古道橫貫東西,相關的遺跡也散落各處。之前已經看過「萬年亨衢」、「佑我開山」、「開闢鴻荒」、「化及蠻貊」、「甘泉井」等遺跡。

今天我要走鳳凰谷鳥園後方的產業道路「投56」到信義鄉的坪瀨琉璃光橋附近,這段路程與古道在「萬年亨衢」之後的大致走向很接近,實際走一趟可以感受蜿蜒在山林中的古道,與前人開路的艱辛。

到了信義鄉,陳有蘭溪旁的愛國國小是營盤址,坪瀨琉璃光園區原本有吳光亮步道、大眾廟等遺跡,可惜園區已經關閉,沒能看見。

從鳳凰山麓到陳有蘭溪,我追尋著吳大人的腳步,用現代的方式,走八通關古道西段入山之後的路,儘管沒能看見多少遺跡,但過程中彷彿自己也經歷那段篳路藍縷的歷史。

首先到鳳凰谷鳥園後方,看看「萬年亨衢」的現況如何。

車子開到鳥園門口,跟管理員說:「要去看大石頭」,跟之前一樣,不用買票就可以進來參觀。

大約走兩分鐘就可以看到大石頭了。

巨石依舊在,只是更滄桑了。

吳大人的刻石「萬年亨衢」,濕氣讓字跡顯得很黑。

萬年亨衢石碣簡介。

看到古道的階梯都被雜草覆蓋,情況比上次更糟糕,礙眼的水塔也沒有移走,好像越來越沒人重視八通關古道了。

離開大石頭後,我們走「投56」產業道路往信義鄉方向去。

幾分鐘之後,就會看見右手邊有一間土地公廟及簡易鐵皮屋,原來這裡就是鳳凰眼步道的入口。

鳳凰眼步道通往鳳凰眼,也是「鳳凰嶺線步道」的一部份。

鳳凰眼是一顆奇特的巨石,石頭上有兩個天然的凹洞,狀似眼睛,因而被稱為鳳凰眼。

鳳凰嶺線步道是一條長達 13 公里,從海拔 600 公尺爬到 2000 公尺的步道,分為南、北嶺線步道。

「北嶺線步道」從土地公廟起登,經過約 9 公里,可到達溪頭森林遊樂區的天文台,途中經過鳳凰眼巨石、北鳳凰山、鳳凰山、南鳳凰山。繼續往前走就是「南嶺線步道」,最後可以通到杉林溪森林遊樂區。

鳳凰眼步道從這裡開始起登。

關於鳳凰眼的傳說很多,據說清兵來到鹿谷後,受到原住民侵擾,故在巨石鑲上白銀,讓巨石看起來如同睥睨敵人般,藉以嚇阻原住民,原住民害怕其眼神,而不敢越界。

又有一說認為鳳凰山是風水寶地,居住著鳳凰神獸,吳光亮將軍修築八通關古道到鳳凰眼,由遠處望去,蜿蜒的古道如同鎖鏈般,將這隻鳳凰鍊住,使其保佑當地發達。

鳳凰眼雖然跟八通關古道一起列為國定古蹟(一級古蹟),但步道現況卻很糟糕,完全沒有維護。我在網路上找到關於鳳凰眼步道的照片都是幾年前的,沒有看到最新的。

現場拜拜的遊客跟我說,他早上看到有登山客走,大約半小時就可以走到鳳凰眼,但像我們這種一般遊客,是沒辦法爬的。不能爬上去看鳳凰眼,真是可惜!

根據古道專家楊南郡踏查八通關古道的資料,從萬年亨衢之後,古道緩緩上升直到鳳凰眼,鳳凰眼之後,是一段成扇狀之古道迴轉,之後緩緩下坡,穿竹林繞山腰而行。

這段路為了避開鳳凰山的峭壁,因此要翻過稜線爬上爬下,古道的開拓便極為艱辛,留下石階的遺跡較多而且成串,楊南郡認為這一段路程非常有價值,應該全面整理後,設置成古蹟之特別景觀區。

看完鳳凰眼步道入口,我們繼續前行。

經過清水溝溪。

由於古道已頹圮,無路可循,我參考古今地名對照表,在 google 地圖上標示出相關位置,發現投 56 產業道路沿路經過的田底(大邱/大坵田)、白不仔溪(扒不坑/白不坑)、茅埔田(矛埔/茅埔)等地,都是當年古道經過之處,可見這條產業道路跟古道的位置應該很接近。

依照楊南郡的調查報告,當年吳光亮率軍開鑿古道時,從萬年亨衢上到鳳凰眼,再從鳳凰眼下切到田底,古道會與現今的車道交會,交會點在田底支 39 號電話線桿旁的杉林,當地人稱這段為「嶺腳」。由於我們開車,沒有找出具體是哪一個點。

之後古道沿清水溝溪上游,在溪左竹林內續行,此段路程沿著溪邊推進,平順易行,且溪旁全為竹林。

之後古道翻越小支稜,再以石階下至田底,從田底到大坵田,再向上爬坡到隆田國小。

google 地圖上「投 56」產業道路也有標示著「鹿谷苦嶺腳道路」,並且有「田底」這個地名,就在鳳凰渡假山莊附近。

經過一間宮廟。

經過鳳凰渡假山莊。

過了鳳凰渡假山莊,產業道路路況變差,而且越來越窄,越來越顛簸。

開在這條產業道路上,前後都沒有車輛,只有我們這一家,很有探險的感覺,但也有點害怕。

老婆、小孩開始抱怨,快坐不住了。

我們開著高底盤的休旅車都覺得不好受,何況吳光亮跟他的部下,當年可是徒步行走在深山中,胼手胝足開出一條路,不知歷經多少困難才完成。

過了「田底」之後,跨越「白不仔溪」,這裡地勢越爬越高,經過一段人稱「白蛇彎」的髮夾彎道。

但我開車經過時,並沒有看到髮夾彎,可能太過專心於路況,或是周圍雜草太長,以致於錯過白蛇彎。

經過一段美麗的竹林。

出現開闊的風景,停下車來拍一張照。

繼續往前開,看到一大片茶園與農舍。

古道從田底往爬升到隆田國小,大約就是這一大片茶園附近,雖然地圖上找不到隆田國小,但有標示這段路程為「隆田產業道路」。

之後古道開到摩天嶺山莊直往茅埔去,茅埔就是現今坪瀨琉璃光橋附近,google 地圖上有個茅埔田的地名。

我們開車到這裡時,已經很接近終點了。

算算從鳳凰眼步道口的土地公廟開到坪瀨琉璃光園區附近,大約花費 45 分鐘。

到了坪瀨琉璃光園區,由於已經關閉,指標不清楚,也沒有任何遊客來。

我在這裡亂繞,終於在「自愛橋」旁邊找到園區的入口之一,有八通關古道的標示。

看來這裡已經荒廢不能走了,而地圖上顯示吳光亮將軍紀念碑、大眾廟就在這條步道上,所以這條步道應該就是「吳光亮步道」!

我嘗試走一小段路,實在太難走了,而且已經園區已經封閉,硬要走可能有危險。

不能走上去真令人扼腕,老婆說:「如果沒有小孩,就我們兩個的話,可以衝上去看一下!」沒想到她比我還有冒險精神。

之後我把車開到愛國國小,這裡是當年吳光亮設置營盤的地方。

充滿古早味的愛國國小,大門上矗立著蔣公銅像。

雖然現在看來似乎不合時宜,但卻很實在的反映出當年的時空背景。

進到國小裡面一看,吳光亮大人的營盤遺跡早已不見了,現場什麼都看不出來。

這間國小讓我想起以前就讀的小學,都是典型的鄉下學校。校舍簡陋,看起來很破舊,但校園就坐落在群山之間,廣大的操場、開闊的風景、毫無壓力的學習環境,這些都是都會的小學沒有的。

離開愛國國小,踏上愛國大橋。愛國大橋橫跨陳有蘭溪,兩旁風景壯闊。

陳有蘭溪是濁水溪最大的支流,流經信義鄉與水里鄉兩個鄉鎮。由於土壤肥沃,當地居民在河床較高的部位種植葡萄,山坡地上也有許多梅林。

原本在陳有蘭溪與十重溪匯流處有一塊八通關古道勒石「山通大海」,但在八七水災時遺失了,後來民國 77 年南投縣政府仿原題字重新勒石,卻被桃芝颱風帶來的洪水給沖走了。

穿越愛國大橋,接到台 21 線往水里方向回台中,我們的八通關古道探索之旅暫時告一段落。 

吳光亮將軍闢建八通關古道最主要的目的在於開山撫蕃,打通台灣東西的交通。

古道西段的林圯埔(竹山)、社寮、大坪頂(鹿谷新寮),當時已經是人文鼎盛的區域,開路只要把原有路徑整修,沒有太大困難,從大坪頂到大水窟(亦作大水堀,現為麒麟潭),再到頂城(鳳凰山寺一帶),也已經有漢人屯墾,古道在短期之內也能夠修築完畢。

比較困難且重要的是從鳳凰山麓開到茅埔這一段路,因為古道由此進入山林,與原住民相遇,衝突不斷,所以吳光亮在鳳凰山麓勒石「萬年亨衢」紀念,並在陳有蘭溪左岸河階地,就是現今的愛國國小,設置永久性的營盤,把因為開路而病死或餓死的士兵埋葬在附近的大眾廟。

今天我走的路正是這段重要的路段,很可惜古道本身幾乎消失殆盡,即便經過古道專家探勘,後續也沒有復原,所以目前只能走產業道路去接近當年的古道。

其實像鳳凰眼步道及吳光亮步道都應該好好整修一番,而鳳凰眼附近的古道扇形石階如果能修復的話,將會是多麼珍貴的古蹟,讓喜愛八通關古道及古道健行的人,都能來朝聖,追憶百年前的開路艱辛史。

(旅遊日期:2022.10.09)

參考資料:

玉山國家公園 八通關越嶺古道西段調查研究報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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