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投集集｜國定古蹟「化及蠻貊」—清八通關古道的遺跡？

自從得知「化及蠻貊」與清八通關古道有關，我就迫不及待的想來看。今天趁著來南投集集玩的時候，順道來查找石碣。

「化及蠻貊」一般認為是八通關古道的三大勒石之一，與八通關古道一起列入國定古蹟（一級古蹟）。實際看過石碣之後，再回去比對相關資料，我發現這塊石碣可能與八通關古道無關。

我大膽假設「化及蠻貊」是一座被誤認為八通關古道勒石的國定古蹟，它的緣由值得大家一起探究！

「化及蠻貊」石碣位在「集集特有生物研究保育中心」附近的巷道裡，導航設定「化及蠻貊」就可以找到。通往石碣的小路狹窄又彎曲，會車不易，兩旁散落香蕉園、果園及民房，要開大約八百多公尺才會到。

石碣周圍都是雜草，沒人清除維護，前景荒涼。

石碣上的刻字被塗上紅色的漆。

「欽命布正使銜署台灣兵備道陳方伯撫番開墾處」。

「大清光緒十三年春雲林撫墾局委員陳世烈題」。

這兩處字跡已經非常模糊了。

旁邊還有一個政府立的石碑。

2016 年新聞曾經報導，石碣淪為果園的門柱（參見：國定古蹟「化及蠻貊」 竟淪果園門柱），我以為這幾年應該已經恢復原狀，沒想到到現場一看，石碣依然是果園的門柱。

石碣頂端被黏上水泥磚頭，好像長出奇怪的東西，整個石碣被旁邊的門拴住了，氣勢全消。國定古蹟實在不該被如此對待，讓人既氣憤又感慨！

我之前在「集集鎮廣明社區發展協會」的網站看過資料，旁邊這條就是古道，兩旁有當初的駁坎，盡頭是一間土地公廟。

古道現況是產業道路，寬度可以容納一台車。前端沒有發現駁坎，應該是被當地居民拆掉了。

走一小段路之後，右手邊出現貌似駁坎的石塊，但是切割得好方正，感覺不像是古蹟。

左手邊也出現很像駁坎的東西，是一整顆的大石頭，上面佈滿青苔，每一顆都比我的頭還要大，堆疊起來還蠻壯觀的。

不論左邊還是右邊的駁坎，跟集集鎮廣明社區發展協會網站上的圖片都不太一樣，我不確定是不是原來的駁坎。

（上面兩張圖是古道的駁坎，圖片取自集集廣明社區發展協會）

現況的駁坎沒有圖片的那麼高，堆疊方式也不大一樣。

走到底是一個轉彎，有個土地公祠，據說是當年開路工兵所設置。我到的時候剛好有人在拜拜，不方便拍土地公。

一旁的溪流，前人開闢古道時，應該就是靠著個水源補給。

古道再往前延伸還有路，但是已經沒有任何駁坎遺跡。

我掉頭回去，再看一次駁坎。

駁坎裡面的土地是荒廢的，雜草樹叢橫生。從前古人拓墾開路時，該有多麼艱辛。

雖然有不少資料說「化及蠻貊」是清八通關古道的勒石，吳光亮當年駐紮集集時，曾經探勘路線，古道從這裡往水里東進。但是仔細看石碣上面的落款，寫著「大清光緒十三年春雲林撫墾局委員陳世烈題」，表示石碣是在光緒 13 年（1887年），由雲林（今南投竹山）撫墾局撫墾委員陳世烈題字，而吳光亮的八通關古道早在光緒元年（1875年）就已經開通，當時還沒設置雲林撫懇局，更不會出現陳世烈其人。

即使這條是八通關古道的支線，勒石也應該在主線開通的兩、三年間完成，不可能等到十幾年後，才突然想到要刻石紀念。

尤其是八通關古道完工後，沒多久就因為朝廷沒有經費維護，加上原住民破壞而中斷。到了光緒 13 年，估計八通關古道已經不能通行了，更不可能有官員在此勒石紀念。

更何況，八通關古道除了「社寮支線」之外，往水里方向的只有「牛轀轆支線」，並沒有所謂「集集支線」。

牛轀轆是當時水里地區最早有漢人開墾居住的聚落，位置在濁水溪以南、陳友蘭溪左岸，現今的水里永興村。而石碣所在的集集洞角，以及從石碣通往水里的路線，都是在濁水溪以北的位置。八通關古道牛轀轆支線沒有經過這裡，所以石碣不可能是八通關古道的遺跡。

因此我認為，「化及蠻貊」應該與八通關古道沒有關係。

雖然「化及蠻貊」與八通關古道無關，卻可能與清朝最後一條橫貫中央山脈的道路「關門古道」（集集水尾古道）有關。

由於八通關古道完工沒幾年就廢道，清廷必須重新修築一條貫穿東西的道路。依照文獻記載，集集水尾古道開闢於清光緒 13 年，西起集集東南拔社埔（水里），越丹大社嶺，迄後山水尾（花蓮瑞穗），目的一樣是為開山撫番。

「化及蠻貊」所在的位置與時間與關門古道較為接近，很有可能就是該古道的紀念勒石。不過，石碣是否是關門古道的遺跡，還需要更多資料佐證。可惜關門古道的相關資料甚少，路線也崎嶇難行。

那「化及蠻貊」到底是紀念什麼？我認為最有可能與清朝在台的開山撫番政策有關。

「化及蠻貊」的意思是指「教化到達原始蠻荒之區域」。光緒 13 年間台灣正式建省，集集這一帶還有許多原住民，是漢番交界區，雲林撫懇局委員陳世烈負責內山番界內的開墾事務，為了紀念其拓墾事蹟，便在此刻石為誌。這個解釋最符合當時的時空背景，也比較沒有疑義。

儘管化及蠻貊與八通關古道的開闢無關，但研究它的歷史背景，讓人更加認識八通關古道。它的存在，就是清領時期漢人拓墾南投、濁水溪中游一帶的重要見證。光憑這點，也值得好好珍惜對待它。

（旅遊日期：2021.09.21）